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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oDavid说：现在也许是葡萄牙建筑最好的时代了。的确，历经三代人近五十年的努力，葡萄牙现代建筑形成了扎根于土地与人民的独特风格，并出现了以北部的波尔图与南部的里斯本为核心的两大学术团体。无论是FernandoTávora对于传统的留恋，还是Siza天才的灵动，SoutodeMoura的巧思，乃至PauloDavid那些从海岛内部生长出来的空间，都显示着这个欧洲西部的小角落在现代建筑领域的努力与多样，而此文将是这一系列演变的开始。

“建筑是使文明的形式与其内容相吻合的艺术。”

-威廉.莱斯卡兹（W.LESCAZE）

“国家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在城市、乡镇和村庄里,住宅、工厂、学校都建立了起来。然而，人们却感到痛心疾首，他们知道这场浩大的建筑运动错误地呈现了建筑的形式。

建造的过程虽然在技术和资金方面存在许多困难，但仍然逐步地满足着必要的需求。然而，那种“自发形成于人民、土地且拥有花朵般生命力”的风格以及“新条件下的新特质”都没有出现，而一些普遍偏见的存在却使得新风格和新特点的尝试一直失败。

但还有一条我们没有走过的道路。这篇文章就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条道路，它是引导葡萄牙新建筑繁荣的唯一途径。文章的作者毕业于波尔图美术学院的建筑专业，他满怀信心，不仅勇敢地为我们指出了现有的错误而且规划了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文章跃动着新的精神，其内容真诚、简洁、务实并且具有指导意义。一切须重来，迈步从头越。”

-曼努埃尔.若昂.里奥（ManuelJoaoLeal）

此文于年11月10日首次发表于《ALEO》周刊。现由原作者参与内容的修改与增添以契合《建筑笔记本》的创刊精神。

建筑与考古

一般而言，葡萄牙建筑从十九世纪末或本世纪初便开始逐渐失去了今天人们所谓的“特质”，而我们所表现出来的颓废低靡也不过是整个欧洲在时代背景下的缩影。那样一个可怕的年代拥有着它无法预见的不确定性以及真实存在的破坏力，但与此同时也向我们提供了解决问题的策略。其实，这些策略早已派上了用场，而且也将造福于我们的未来。建筑师（尤其是美学家）认为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因为当成熟稳固的古老形式在逐步消失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引领任何建筑领域的运动去解决或是减缓这场危机的快速蔓延。潜藏在脑海中的浪漫主义思维告诉他们应该回到昔日的时光中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他们利用自己对历史及古建筑错误的阐释去解决一些现实又现代的问题。具体而言，就是首先对历史建筑进行极其肤浅的研究，然后在实践中碎片式地利用一些历史建筑的形式罢了。虽然改革者们的意图为人称道，但其方法注定是饮鸩止渴，因为他们不过是用一个会引发更加严重问题的方法去解决现有问题。葡萄牙的旧式建筑在这样的研究方式下也只能是考古学领域的产物，它不仅没有为葡萄牙的建筑带来任何新变化，而且限制了我们建筑学的发展。

海外诸国正在为“现代建筑”奠定基础。更确切地说，那正是我们应当奉行的唯一一条建筑之路；而葡萄牙建筑师们却在进行一项毫无价值的尝试，即创造一种本土又独立的建筑风格。但这种建筑风格与我们现今的思维方式、感官方式和生活方式毫不一致。我们可以将其称为考古学家的建筑而绝不能称为建筑师的建筑。当然，这样的错误多数应归咎于时代而非人民大众，况且我们并未对错误进行深入的研究，自然也没有出现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与此相反，如果存在某种混乱规律的话，那么它就会悲剧性地被另一种“风格”所强化，之后便很难从我们的建筑中抹去。所有如同花朵般自由绽放的风格都扎根于当地的人民及土地。换而言之，人和土地都会呈现在他们自己所创造的风格中，这种风格具有自然纯粹和无意识性的特点。无论是对个人或是集体而言，还是对一代人或者几代人而言，这两个特点都能在他们所感知到的一切行为中体现出来，但葡萄牙旧式民居风格的创造者们却恰恰忽略了所有真实又真切的感受。

虚假的建筑学

令人奇怪的是，“传统建筑”这一术语被用来指代装饰图案达到一定数量的房子，似乎当房子配上足够多的装饰时就能被称为葡萄牙建筑了。这样一来也就产生了一种新奇的学术主张，这种想法可以理解为艺术根据固定不变的规律被转化为永恒的存在形式。那些笃信且过度依赖历史的人未能合理地利用历史，因为历史的价值恰恰在于它能够充当一种解决当前问题的工具，而并非只一种留恋痴迷。

建筑不能够也不应该拘泥于装饰图案和或多或少的奇异细部，也不应该局限于考古学中那些拜占庭的奇闻逸事。“葡式风格”的建造者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而且现在还想不起来，那就是：所有建筑艺术的传统形式并非体现在奇思异想的装饰或者巴洛克形式上。而从一开始，建筑形式就是建筑材料的功能和匠人面对该材料特殊的心智所共同作用的结果。因此，在所有优秀的建筑中都有一种占主导地位的逻辑，有一种存在于建筑所有不同部分中的合理性，有一种内在且持久的力量来统一各种形式，这一切使得每个建筑物都成为一个鲜活的存在，一个拥有自己灵魂和语言的有机体。

“葡式建筑”运动对此没有任何推动作用。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这项运动不过是一个谎言，其中充斥着劣质作品与糟糕艺术家。如果这个社会人人都谴责谎言的话，那他们现在却恰恰维护着一个错误的建筑概念。这听上去好像说一个悖论但其实却意义重大。人们所拥护的建筑理念与葡萄牙的实际状况格格不入。所以，我们就应该如同破除社会中那些害人的谎言一般，对其进行彻底的清除。可以说如果建筑中存在道德准则且以人作为建筑的度量单位的话，那么建筑则应具备与人一模一样的品质。这样一来，我们可以下此定论：支持“葡式建筑”这个概念的行为就是企图将谎言进行合法化，然而，任何采取这种行事方式的社会都是失败的。

为了当代的葡萄牙建筑

如同前面所提到的一样，用“过往”来解决迫在眉睫的建筑危机是危险的，尤其是考虑到运用“过去”这一概念的方式。如今，新建筑将从我们的手中诞生，而这样的建筑也必须表达我们的需求。也就是说，在空间和时间的双重考虑下，建筑应反映我们当下的状况以及整个生活环境。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切合实际的方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而这样的方案也无疑会引导我们取得与现今葡萄牙建筑截然不同的成果。

无论年轻与否，但凡具备全新的思想境界，那么，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片广袤无垠，充满无限可能的领域，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前方的工作量是如此之巨大以致于人们会这样问道：我们是否会因为它规模浩大就决定立刻放弃呢？

所有人都可以联合起来。认为只有建筑师应该对这个问题负责，以及认为这仅仅是关乎审美或形式问题的想法都是错误的。建筑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因为它代表了我们每一个人。只要当所有人都能见到投射于建筑之上的自我形象并且如同照镜子那般看到自己的好坏美丑时，建筑才会变得伟大、并且充满力量和活力。这种联合需要我们大多数人的参与，唯有这样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同时这项工作必须要真诚简明，有良好的指导性，也要切合实际。对于该项目的研究可分成三个部分：

（1）葡萄牙的特有环境；（2）葡萄牙现存建筑；（3）世界范围里的建筑与可能的现代建造。

（1）当研究葡萄牙的特有环境时，我们应考虑到两个基本要素：人与土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与土地的关系都是互相作用的，这种关系决定了所有基于葡萄牙现实中的建筑。它们往往都是决定性因素，影响着人们对所有表现形式、可能性以及那些直接关乎建筑领域的研究。

环境变化了，葡萄牙人的处境也不同了，一切早已今非昔比。不但交通工具与以前不一样了，人们心中与社会、政治和经济相关的理念也变得不一样了。既然变化如此之大，为什么时至今日葡萄牙人不想想其他的解决方法呢？当一切都朝向不同方向发展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继续维持现状呢？

（2）关于葡萄牙建筑或葡萄牙建造的研究尚未完成。有几个考古学家之前写过关于葡萄牙建筑的文章，但据我们所知，没有一个考古学家将当代意义带入这一研究中，也没有使其成为新建筑中的参与元素。往昔是一座监狱，很少有人能轻松有效地逃脱它;尽管历史拥有很大的价值，但是不应该拘泥于历史本身，而是要用自己特有的视角去审视它。

当研究老式房屋的时候，创造与发展这些建筑的条件必须置于研究的重点中，如特定的土地条件、人文条件或是使用材料的方式是否满足了当时的需求等。只有当正确地研究了人民大众的建筑后，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经验，因为它具有实用性强，凭空构想较少的特点。换言之，它与新建筑的意图更匹配。而当今的研究只是停留在其“如画式”的特质上，并将其风格固定化，之后用于海内外展览。这种态度的研究只能让我们通往毫无希望的死胡同，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

（3）时代造就了我们。这个时代也许是一个悲剧，它阴郁、颓废，然而并非这个时代的所有事物都处于解体与毁灭中，或只是其他时代的冗余。我们不难在当代建筑中见到具有前途的坚持与恪守。新的情况下会出现新的特征，新情况同样也会影响我们。因此，葡萄牙建筑应与新情况紧密联系，不用担心失去自己的特性，因为个性并不会随风而散。如果我们拥有自己的个性，那么学习国外建筑时个性也不会受到影响。否则，谈论葡萄牙建筑就是毫无价值的。倘若我们对当今大师的作品、对新的建造过程以及对所有充满着生命力的建筑都置之不理的话，那即不公平也不合理。

人们踏遍城市又造访田野和乡村，他们试图在建筑中找寻一种新的表达，但结果总是如出一撤：现在的葡萄牙没有任何建筑创新，更糟的是甚至没有人愿意摆出尝试的姿态。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前行，要么继续留在我们身处的混乱中。面对这种困境，我们选择前者，并坚定地相信这是唯一的一种可能，因为无论是对那些生来就想为历史增添现代元素和未来可能性的人来说，还是对想在生活中重新创造新事物的人来说都是如此。他们这么做并非愚蠢地只是想变得与众不同，而是出于执着的信念。他们相信生活不允许任何的停滞不前，否则后人就不会原谅我们。

如果人们认为几年后新建筑将会出现，所有问题也将在一夜之间解决的话，就太轻率了。这也是传统葡式风格的创造者们所犯的错误。今天的人们几乎不可能看到自己努力的最终结果，因为杰作和伟大的成就都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由今人和来者所共同组成的群体。基于这个观点，我们以后会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后代获得了我们梦寐以求并为之奋斗的解决方案，而并不是坐享其成。

（译）杨傲然沈前

*注：并没有必要去定义我们所理解的旧式葡萄牙建筑，因为读者会将这个定义与某种式样的房子，某种特殊的特征，某种优雅精致的形式联系起来；大量无用的细节将导致过度的“如画”意象，从而失去我们日常的现实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