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本巴·恩津加

“宗教转换”与“狂热信徒”的历史溯源

宗教转换

“无法建造圣地、获得大预言家，或创建宗教。从已成为多数刚果城市信仰的宗教中获得信仰值。每次完成一个姆班赞或剧院广场时获得一位（城市主流宗教的）使徒。”

狂热信徒

“喜欢为刚果带去宗教的文明，讨厌建立了宗教但却不来刚果传教的文明。”

Part1.

朝阳初升，辉光倾泻在一望无际的广阔水面上。在晨光照耀下，湖面雾气蒸腾，模糊了水面和云层的距离。高耸的湖面与西侧的大洋仅有一山之隔。大西洋苦涩的海水拍打在山脚的岩石上，泛起白色的浪花。而在山的另一侧，庞大水体带来的巨大压力挤迫着这道天然堤坝。

赤道从巨大的湖面正中穿过，一道稳定的低气压带始终徘徊在湖泊上空，带来持续而丰沛的降水，湖底的地壳在活动中也不断抬升。湖面持续升高，与日俱增的巨大压力终于将单薄的山脉摧毁。洪流从山脉的缺口倾泻而出，灌入苦咸的大洋之中。一望无垠的巨大湖泊消失不见，裸露出淤泥沉积的巨大湖盆。在丰沛降水的持续浇灌滋润之下，这片湖盆很快便丛林密布。

一条溪流从盆地中央汩汩流出，盆地周边的淡水源源汇入，这条溪流逐渐奔跑成汹涌的江河。它一路奔向东北，撞见盆地的边缘后继而向西画圈，终于在古湖泊倾泻入海的缺口汇入大洋。

河流奔涌了很久。依赖河流哺育的物种更替了一批又一批，直到人群出现，将它命名为刚果河。这些人在河流下游建立起星星点点的酋邦小国。14世纪前后，刚果河北岸的一个部族开始南迁。部族首领带领部众横渡大河，在距离河流南岸约一百余公里的高原丘陵上定居，定居点名为姆班赞刚果。彼时的部族首领，尼米·卢克尼，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次迁徙预示着一个庞大帝国的崛起，而他本人，也将在此后的历史中被当作帝国的奠基人而供奉。

在尼米·卢克尼及其继承人的领导下，这一酋邦部落通过武力征服与和平通婚逐步统一了周边地区。土著居民将刚果河下游这片区域称作刚果王国，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则被尊称为“姆韦内刚果”，即刚果之王。

刚果王国的都城，姆班赞刚果，逐渐发展成彼时内最宏大的城市。在丘陵山巅，刚果之王的宫殿巍然伫立，宫殿之下则是祭坛、广场、集市等公共场所。数以万计的人口则分散在这座丘陵周边的聚落之中，分别从事种植业、养殖业以及冶金、制陶等手工业。他们的产品和奴隶通过聚落内交错纵横的道路流通交换，而这些道路最终都向内、向上聚合，指向丘陵上的王宫。

刚果王国向外扩张的步伐也从未停滞。姆韦内刚果凭借治下稠密的人口，以及丰富的林木、金属资源，供养了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战士卫队。战士们手执精心锻造的金属利刃和坚实可靠的木盾，在对其他部落酋邦的征战中无往不胜。关于这支战士卫队传说纷纭，少数流传下来的流言将其尊称为“奥姆本巴”。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都值得投入“奥姆本巴”，对于一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手，姆韦内刚果只需集结一批使用弓箭的民兵便足以取胜。

长年的对外扩张成果显著。广袤的刚果盆地内，没有任何能与刚果王国匹敌的对手。为了消化越发膨胀的帝国边境，姆韦内刚果在国家内划设省级辖区，省下设区，区下则是村庄聚落。姆韦内刚果亲自任命各省总督，而这些总督也往往都是他的亲信之人。为了限制总督权力，也为了能够及时平定可能出现的叛乱，姆韦内刚果还向各省派遣一支“奥姆本巴”卫队和卫队的军事首领。

在中央政权上，各省的总督同时也是国伟咨询会议的委员，分别负责某项国家事务，如军政、财政等。而这个会议的最高长官则有点类似其他帝国的首相，当地人称之为恩古迪·安卡马。

如此一来，姆韦内刚果实际上完成了王国的中央集权进程，也造就了一个体量巨大、繁荣兴盛的帝国。他端坐在位于姆班赞刚果的宫殿内，身上的宝石和象牙装饰来自刚果河北岸部落的贡奉，所用膳食的鸡肉和谷物或许就产自都城附近的聚落，而用来调味的盐巴则产自遥远的大西洋海岸。

如果说第一任姆韦内刚果——尼米·卢克尼还有可能带领部众的勇士御驾亲征，那么对于现在的姆韦内刚果——恩津加·库武来说，想要亲自沿着帝国的势力边界巡游一圈都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恩津加·库武在难以入睡的夜里，可能会将六个省级辖区的名字如数家珍般念叨：姆佩巴、姆巴塔、伮苏迪、姆潘噶、姆本巴、索尤；姆佩巴……

《文明6》真实地理位置开局，刚果都城姆班赞刚果发展的最大规模，几乎也就是刚果帝国鼎盛时期的势力范围——西起大西洋沿岸，东至宽果河，北抵刚果河下游北岸，南至洛惹河，包含今安哥拉北部和刚果（金）的西南部，甚至还延伸到刚果（布）南部。

或许恩津加·库武曾经从前来朝贡的边远部落那儿，听闻在大陆的西北方，在茫茫无际的沙海之中，有一座名唤廷巴克图的繁华城市可以与姆班赞刚果相媲美，有一座被称作马里的帝国与东南方的刚果王国遥相辉映。但若是深入了解，恩津加·库武一定会对马里帝国充满鄙夷——不过是通过贩卖奴隶发家的小国罢了。虽然刚果王国境内也存在奴隶制度，但这些奴隶绝大多数是战败的俘虏，仅有极少一部分债务奴隶。若是像马里帝国那样，把帝国势力范围内的女人贩给阿拉伯人，那么帝国的人口该如何增长，帝国又该如何继续扩张呢？

此时的刚果王国正值巅峰，它的统治者有资格对周边的每一个帝国如此评头论足，甚至包括遥远的欧洲王国。中世纪“苏丹以南黑非洲的文化水准与欧洲不相上下”，甚至还拥有更稳固的政治社会组织、更大规模的中央集权制度。但恩津加·库武和他的继承人绝对意想不到，正是这片欧洲王国，用他们所不齿的奴隶贸易将刚果王国从巅峰所击落。

Part2.

年前后，三只身形巨大、模样奇怪的船只停靠在刚果王国西海岸。这三艘船上竖立着诡异的紫黑色十字架，船身两侧排列着金属制造的圆形柱体。船员穿着古怪，语言也是前所未闻。这便是葡萄牙人迪欧古·卡奥和他的船队。

两年后，迪欧古·卡奥带领船队再度到来。这次，他派遣了四名传教士前往刚果王国的首都姆班赞刚果。他本人则带领船队继续向南航行，返航时却未能如约与传教士碰面。他在刚果河口附近绑架了数名当地土著，带回葡萄牙王国首都里斯本。

年，迪欧古·卡奥将上次掳走的人质送归刚果。恩津加·库武在姆班赞刚果的宫殿热情款待了这位来自遥远大陆的白皮肤探险家。自此之后，两个相隔遥远的王国交流日益密切。原本阻断刚果向北探索的广袤雨林和荒凉沙漠，因海上航路的开辟而不再成为阻碍。迪欧古·卡奥之后到来的是来自葡萄牙的天主教传教士和使徒。他们在数年前迪欧古·卡奥登陆的刚果河口登岸，附近的索尤省总督率先带领部众皈依天主教。

或许是从交流中了解到，这一时期的欧洲王国发展迅猛；也或许是在迪欧古·卡奥船队的耀武扬威里，首次见识到热兵器的惊人威力，当时的姆韦内刚果恩津加·库武立即接受了天主教徒的洗礼。他为自己取教名为若昂——葡萄牙国王也使用同样的教名。紧接着，他请教父为自己的王后和王子进行洗礼，教名则分别取为莱奥诺与阿方索——继续与葡萄牙王室保持一致。天主教在当地逐渐取代原始民俗，姆班赞刚果开始出现天主教会的活动场所，大量民众在姆韦内刚果的带头下纷纷皈依来自遥远北方“先进”世界的“先进”信仰。大量葡萄牙人和其他欧洲人也借由传教、经商来到这片热带土地。

《文明6》马拉松速度下，十六世纪的姆班赞刚果近景。十二世纪来自澳洲的传教士使这座城市皈依了神道教，证明澳洲是不受上帝眷顾的西方土地。/doge.

年，恩津加·库武去世。关于姆韦内刚果的继承，帝国的奠基者们并没有给出一个类似嫡长子继承制的可行方案。由于姆韦内刚果后代众多，遴选新一任姆韦内刚果的文明说法即是推选，但事实上往往陷入权力斗争，胜出者自然继任。而刚果王国的王子，也必须参与这场权力斗争才能有胜出希望。彼时的王子阿方索，亦即姆本巴·恩津加，在库武去世时正在总督任上。但他的母亲足够聪明，她在库武去世时便将王子召回都城，直到王子笼络起足够强大的支持力量，才公布库武，这位老姆韦内刚果的死讯。姆本巴·恩津加顺理成章，继任新的姆韦内刚果。

支持姆本巴·恩津加的诸多势力中，前所未见地增加了葡萄牙人。在姆本巴·恩津加接任之初，帝国内也不乏反对声音。但依靠葡萄牙人威力强大的热兵器，反对姆本巴·恩津加的声音很快便寂静了下去。姆本巴·恩津加更加确信，葡萄牙等一众欧洲王国即是先进的代名词。他首先利用黄金、象牙，甚至是一部分奴隶，向葡萄牙人换取了一部分火枪弹药，用以取代过了时的“奥姆本巴”战士卫队。另一方面，姆本巴·恩津加则以天主教的狂热信徒自居，多次致信葡萄牙人要求更多天主教传教士的到来，同时派遣刚果人前往葡萄牙天主教会学习，其中就有姆本巴·恩津加的儿子恩里克，这位在年被教皇列奥十世册封为历史上第一位黑人主教的虔诚信徒。

姆本巴·恩津加号召民众丢弃刚果自古流传的民俗信仰，积极接受洗礼，皈依天主教。他越来越少提及自己的本来名字，而是不断用教名阿方索一世示人。而至于他的“虔诚”多少出自对天主教的忠诚，又有多少出自对欧洲社会的倾慕，已经很难得知。

刚果王国在他的努力下变成天主教在南半球的重要据点。而葡萄牙的各方势力，也借机向刚果王国内部疯狂渗透。

当时大洋彼岸的美洲开发正如火如荼，美洲土著的丧失殆尽导致美洲种植园和矿山人手紧缺。迫切渴望盈利的欧洲人将目光锁定在非洲的奴隶贸易。

起初，兼任天主教父——或者根本就是假扮——的葡萄牙商人一边为刚果人洗礼，一边向刚果索要用以“供奉上帝”的礼品。这些礼品不仅包括刚果周边出产的黄金、象牙、钻石，还包括大量的黑人奴隶。当时的葡萄牙商人还会做做样子，为登船的奴隶进行施洗，以便他们“更好地赎罪”，到后来就已经是毫不掩饰的掠夺了。

得知葡萄牙殖民者的真实意图后，姆本巴·恩津加这位狂热信徒似乎不再那么狂热了。他渐渐意识到，他想为王国带来的光明和现代化，与天主教信仰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他开始对葡萄牙，这个原本的榜样国度，心存芥蒂。葡萄牙人的诸种要求，姆本巴·恩津加不再答应得十分爽快。但在葡萄牙人的武力威胁下也不得不签署《章程》，承认刚果王国采用葡萄牙体系，赋予刚果的葡萄牙人治外法权，并默认了奴隶贸易的“合法性”。

执政末期，姆本巴·恩津加再也无法忍受殖民者贪得无厌的奴隶贸易。他致信里斯本方面，义正言辞地进行了抗议，并确实拿出一系列具体措施，试图禁止奴隶贸易。他的做法激怒了葡萄牙奴隶贩子，以及帝国内和葡萄牙势力走得很近的权贵们。这些人预谋在年的复活节集会上刺杀姆本巴·恩津加。幸运的是，姆本巴·恩津加幸免遇难。三年后，这位善良而悲哀的年迈姆韦内刚果溘然长逝。

姆本巴·恩津加去世后，刚果王国陷入奴隶贸易的黑暗循环之中。在个别姆韦内刚果的带领下，刚果王国也曾与殖民者爆发冲突和战斗，但均因发展受限以失败告终，其中安东尼奥一世更是在姆布韦拉之中战败被杀。刚果王国最终分裂成数个小国，任由殖民者大肆掠夺。

数个世纪过去，殖民者由披着宗教外衣的葡萄牙人，变成了法国人和比利时人。刚果盆地从此一分为二，成为如今的刚果（布）与刚果（金）。

时间线走到当下。《文明6》为刚果王国制作了DLC，领袖即姆本巴·恩津加。领袖特性中的“宗教转换”和“狂热信徒”，是道不尽的无奈和唏嘘。

姆本巴·恩津加有句名言：“善行即是最好屏障。”或许他的善行却是庇佑他躲过阴谋分子的凶险暗杀，但善行之天真却将刚果王国推下了数十万年前刚果古湖深不见底的深渊。他若能结识马基雅维利，现实或许不至于如此残酷。还记得马基雅维利是怎么说的吗？

Sincearuler,then,mustknowhowtoactlikeabeast,heshouldimitateboththefoxandthelion,forthelionisliabletobetrapped,whereasthefoxcannotwardoffwolves.

这或许是姆本巴·恩津加晚年想要做过的事——将里斯本夷为平地。

文字以外

这是一杯与《文明6》单方面宣布联名的茶饮，制作过程中收集了较多配方。店主人并不是专业的历史茶饮制作人，如有谬误，还请在后台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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