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日常使用的中文里,混入了很多英语,毋庸多说,想必你也知道很多。其中有些词是如此地中国化,以至你都没想到是英文——不过这不是我们今天的主题。
今天说的是英语中来自中文的词。这个你也知道不少,比如chow-mein(炒面),dim-sim(点心),longan(龙眼),lychee(荔枝),bok-choy(白菜),kungpaochicken(宫保鸡丁)……咦,都是吃的东西。
英文不擅构造新词,当遇到另一种文化中的新事物,自己的语言里并没有合适的描述词汇时,音译就是个自然的选择。吃的东西是最常见的,最初一个只会说英语的人想吃一个曾经吃过的但只有中国才有的东西,他只能发中文的既有音。
除了食物,还有许多英文单词来源于中文。两千年来中西文化的交流,让善于吸收外来语的英文,也留下了一些中文的刻印。
经济的强势伴随着文化输出,中国国力的提升,语言文字上的影响也可窥豹一斑。一条中国大妈抢购黄金的新闻,能让dama这个词让不少外国人知道含义,尽管之前这个词他们一般只在拉丁美洲的女厕所门口看过。中国顾客索要发票的行为,也可以让街上招徕顾客的商店店员叫喊“fapiao”。另一些中国特色的词汇,比如guanxi(关系),mianzi(面子)等则早在十几年前就进入正规英文词典。
因为是音译,这些词还保留着相似的中文发音,比如typhoon(台风)、kung-fu(功夫)等,发音基本相同。近年输出的词甚至还能保持汉语拼音。输出年代略远的,则可能变得不好相认。比如ketchup(番茄酱),在西方生活中非常常见,是薯条、汉堡、三明治、热狗、煎蛋等食品(似乎并没有其他可吃的了)的调味品,英系国家一般直接叫tomatosauce,但美国人都叫它ketchup。这个词中国高中不教,所以早期很多到美国留学的人 次去麦当劳时才学会,殊不知其实是个中国词。在东南沿海一带,有种叫鲑汁的调味品,由腌鱼和辣椒调成,后来广泛传播于东南亚,根据厦门话发音,拼作ke-chiap,马来半岛上略作变形叫kecap。十七世纪时,英国殖民者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品尝到这种调味品,带回英国,主料改成了番茄,从此成了西方人最主要的调味品。这个词初次进英文字典是年。因为生活中太过常见,现在美国人很少有人发觉原来是舶来品,而且是来自中文的。这词挺有趣的,对应的中文“番茄酱”的“番”,或者西红柿里的“西”,倒是明确指出了舶来属性。
英国的全球殖民促进了英语的普及,英语也从全球语言中吸收新词
根据发音,而不考察起源流,也会犯错。比如ping-pang(乒乓球),我们一看,哦,中国特色,那么ping-pang就是来自中文的英语单词。不过乒乓球是驻印度的英国军官发明的,距今仅一百二十年,原名是tabletennis(桌上网球),20世纪初一个美国制造商用拟声词申请了ping-pang作为商标名。后来传到中国,乒乓两个中国字,原有其字,也是象声词,正好借用,这才有了“乒乓球”。年代以来,中国人在这个游戏上的成就,光芒如正天之日,让如今全世界人民都以为ping-pang是中文。
还有些词,不是音译,而是意译。按说如果能意译,那么就是找到了对应词汇,算不上外来词汇,但有的词是根据中文生造出来的,中国色彩明显。混在两个文化中的人,会比较常接触brainwash(洗脑)这个词,吵起架来,都以为对方是被brainwash过了。这词生动形象,以至于不论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没想到其来源是中文,历史不过60多年。brainwash首用于抗美援朝时期的中国人民 ,后来西方媒体在报导从韩战中返回的战俘时,大量使用这个词,所以才流行开来。
语言的传播离不开交流,有接触才有传播。考察中外交流史,就可以追溯一些词汇漂洋过海的路径。按照历史顺序,我把这些路径大致分为七个时期:
(一)丝绸之路
汉唐时期的中西交流,虽然缓慢,但通过地理上两地间一系列的文明传递,一些词潜移默化地传递到英语的祖先语言里(Proto-English)。比如silk(丝绸)。
又比如我们的国名,China(中国),虽然现在说法不统一,有“秦”、“丝”、“茶”等几大流派,但西方用这个词来指称中国,最晚也是辽金时期,最早可能在公元前五世纪。现在英语、德语、荷兰语、葡萄牙语等均拼作China,西班牙语、法语拼作Chine,可见同源,但路径之说各流派不同,有印度、波斯、俄罗斯等中间站,总和此时中西交流要道丝绸之路相关。附带的china(瓷器)的含义,明代中期葡萄牙人贩卖瓷器到欧洲,用的名字还是chinaware,说明china的瓷器含义远晚于国名。
晚一些的马可波罗,也通过陆路来到中国,他的中国游记是处在中世纪黑暗时代的西方的启蒙之作,刺激了西方人对东方的好奇心,直接促使哥伦布等人的航海,为欧洲开辟了新时代。
(二)大航海时代
海上丝绸之路随着航海时代的到来被打通,通过这条路进入西方的词汇有cumshaw(感谢、赏金),tea(茶),Amoy(厦门)等,闽南话的影响比较明显。
有两个群体在这个时代起着重要的媒介作用:传教士和法国汉学家。
十六世纪,大量葡萄牙和西班牙的传教士来到中国,他们在中西文化沟通中的作用不下于经济因素。除了将西方的科技和文学译介到东方,他们也将东方文化带回西方。十七世纪,回到欧洲的传教士们写了《中文入门》、《中国大观》,甚至还有《中国文法》。中国人自己不写语法书,所以历史上最初的中文语法书,是诞生在欧洲的。
十八世纪,法国人对中国有着巨大兴趣。有位叫黄嘉略的中国人,在法国教授中文,被路易十四任命为官,管理皇家收藏的中国物品。他的助手费尔蒙和弗雷列,后来成长为法国的汉学泰斗。费尔蒙以下,出了众多的汉学大师。大文豪伏尔泰甚至改编了《赵氏孤儿》,在欧洲上演,广为传播中国文化。这部剧的标题下面的一行字就是“根据孔子的教导”。
法语是英语单词来源的第二大feeder,与拉丁语相比不遑多让,两者分别占据现代英语单词29%的来源。彼时英国上流社会讲法语,一般民众才讲英语。法国汉学家的风尚也传至一衣带水的英国,英国也刮起了中国风。英国建筑师威廉·查布斯去了中国后,回来在肯特郡建了孔子主题园林,便用孔子的名字“Kew(丘)”命名。
也许由于英法太爱中国了,十九世纪才发生了英法联军入侵中国的事。
(三)美国的淘金时代
中国对美洲的移民,在这个时代形成了 个高峰。仅年一年,即有三万华工抵达旧金山。大量来自中国的廉价劳动力,修建了美国早期铁路。我们看看英文中的这些词,sampan(舢板),coolie(苦力),kowtow(叩头),gung-ho(工合、同心协力),chop-chop(快、快),文字仿佛化石一样,记录了早期移民的辛酸。同样,也能观测到粤语、闽南语和客家话在其间的痕迹。作为衍变,chopsticks就是“筷子”,这个词中英文中都可以看到“快”字,显然不是偶然。
(四)租界时代
中英之间是直接发生过战争的,而且是两次。中英《南京条约》让中国进入半殖民地时代。
上海则是这个时代的传播发源地。我们更熟悉一些上海话来自英语,比如赤佬、瘪三、差头等,但语言文化的影响是相互的,这个时期的交流也让一些词传入英文,最 的就是shanghai这个词本身,任何一本英文词典,都会给这个词注上一个也让人心酸的含义。
英租界在苏州河以南、洋泾浜以北。中国人说的洋泾浜英语,英语里贬称为“PidginEnglish(鸽子英语)”。广为传播的两个故事:“Manmountainmansea,todaynosee,tomorrowsee,tomorrowsee,samesee!”;“onecar春天白癜风海口 的白癜风医院